第076章 懷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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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76章 懷疑
正值飯點, 環境幽靜的小餐廳裏人並不多。
靠窗的位置，一老一少兩個氣質俱佳的男人相對而坐。年紀大的那個溫和雅致，頭發梳得一絲不茍, 正低頭翻著菜單，斟酌選哪些合對方口味的菜。
青年正看著窗外，怔怔出神。他長得實在是出色, 街上偶爾有路人走過，瞥到窗內的人，也會忍不住停下腳步多看一眼。
“小鶴, 爸爸點了一些菜，你看看還有什麽想吃的？”
父子倆有幾年不曾像今天這樣同坐一桌吃飯，謝同方卻仍然記得兒子愛吃的菜。恨不得全點上。
關切的話喚回謝鶴庭的神志, 擡眼看面前的中年人, 禮貌地接過菜單。
已經選了三葷兩素, 外加一道湯, 他們就兩個人，也吃不了多少。
本來想說就差不多了, 在對方期待又有些緊張的眼神中，默默把原先的話吞回去，隨意加了一道香酥鴨。
聽到菜名，謝同方不知為何, 微不可察地楞了一下神。
不過他的失態也只是短短的一瞬，很快就恢覆如常，謝鶴庭並沒有發現。
謝同方招來服務生，禮貌地報了菜單。
“就這些吧, 麻煩盡快上菜。辛苦了。”
服務生拿著菜單本走後，兩個人之間原本不太親近的氛圍就更顯得陌生了。
謝鶴庭不動聲色看著眼前也有些不自在的中年人。
初二那年父母離婚, 原主鬧過一陣，也接受了。但是沒想到，幾年前謝同方再婚了。
雖然知道這沒什麽不應該的，卻對原主造成了巨大的刺激，從此以後，便和信賴的父親漸行漸遠。在原主留給他的那點可憐的記憶片段裏，關於謝同方的回憶，還停留在幾年前。
那時謝同方還是風華正茂的，不似現在，額頭上的皺紋加深了兩道，兩鬢也已經染上一些霜雪。
看他的樣子，眉心兩道紋路很深，是常常皺眉所致。這些年好不好的客套話也就不必再說。想來應該是不算舒心的。
謝鶴庭內心斟酌著想說點什麽當開場白，謝同方沈吟片刻，先開了口。
“今晚，是還要回你們錄制的地方嗎？”
看到謝鶴庭不解的目光，忙補充了一句：“不曉得這頓飯要吃多久，我怕耽誤你的事情。”
“七點之前吃完就成了。已經跟工作人員說過了，他們也剛好吃過飯再出發。”
海島雖然在C市，但其實離著B市不算遠，開車四五個小時，只是到了渡口還要坐輪渡，需要一點時間。
謝同方看了下時間，才五點出頭，吃頓飯是來得及。
父子之間真的是很久沒有見面了，雙方都有些拘謹。
不過對於謝同方來說，兒子這次能夠靜下來跟他一起吃頓飯，也是不能想的事情了。
常言道，父子之間沒有隔夜仇。可他跟孩子可不就像個仇人一樣。
從他再婚後，一心信賴他的兒子就把他當陌生人看。難得見面，見面了也都是冷言冷語。
親近的人之間才知道怎麽捅刀子最深。
謝同方的目光頓了頓，又忍不住打量起青年。
變化太大了，他差點都沒認出來。
原先總是一副陰郁的樣子，悶悶地，一天說不了一句話。他看著孩子那樣不開心，心裏著急，又無計可施。
可現在呢，面前的青年秀致陽光，原先消瘦的雙頰長了些肉，氣色看起來也好了很多，白裏透紅的，慣常鎖著的眉心舒展開，看不到一點陰郁。
想到這裏，謝同方的眉心也跟著舒展開了。
很快，服務生上了菜。
先上的那道香酥鴨。
這地方是個老口味館子，菜品做得很地道。
鴨肉鹵煮過後拆骨頭，撕成細絲，再用模具壓成四四方方的形狀，上頭刷一層醬，疊著帶芝麻的酥皮，配著黃瓜和蔥絲吃，很是爽口，既可以當一道菜，又能當甜點吃。
看著氣氛有些尷尬，謝鶴庭猶豫了一下，用公筷夾了一塊鴨肉，放到謝同方面前的碟子裏：“爸爸，你吃。”
他不知道謝同方喜歡沾甜面醬還是辣醬，就沒給沾，也沒夾黃瓜條和蔥絲。
聽到那一句“爸爸”，謝同方的眼睛頓時就紅了。
低下頭裝作夾菜，狠狠眨了眨眼睛。
“哎，哎。”
他低頭吃了一口，鴨肉鹹甜鹹甜的，他吃在嘴裏，一點鹹味都沒嘗出來。
這裏上菜還挺快的，很快謝同方點的響油鱔絲和清炒空心菜也上上來了。
鱔絲兒子最愛吃，謝同方剛準備給他夾一筷子，看到謝鶴庭筷子裏夾的菜，楞了一下。
“你……”
“嗯？”今天走了一天，也有點餓了，謝鶴庭給自己夾了一塊香酥鴨，正小口吃著。聽到動靜，跟謝同方的目光在半空中撞個正著。
他把嘴裏的菜嚼吧嚼吧吞幹凈了，才問：“怎麽了爸爸？”
謝同方目光落在他手裏的鴨子上，頓了頓，笑笑：“沒什麽，鱔魚好吃，給你夾點。”
謝鶴庭為難地看著幹凈碗裏的幾根鱔絲。
鱔魚也吃過的，他嫌那玩意兒滑溜溜，長得像蛇，心裏有點怕，一直不怎麽愛吃。
不過是謝同方夾的，就著飯囫圇吞了。
謝同方把一切看在眼裏，沒吭聲。
一個是本來就細嚼慢咽，一個是有意吃慢點，跟兒子多相處一會兒，別人三四十分鐘吃完一頓飯，他們吃了差不多一個小時。
看到謝鶴庭吃好了，謝同方起身準備買單，謝鶴庭連忙站起來說他去。
“你剛出來工作，手裏沒多少錢，爸爸來。”
謝鶴庭今天穿得也挺簡單的，謝同方一看也不是什麽牌子，又想到班上那些年輕的學生們總是把自己收拾得很好，不由分說的把謝鶴庭的手一擋，自己去買了單。
臨出門的時候，謝同方掃了一眼桌上的盤子。
雖然菜點的多，但是也沒浪費多少，香酥鴨吃完了，響油鱔絲還剩下一半，謝賀停就吃了謝同方夾的那一筷子，自己沒伸手。
“走吧。車子停在哪裏了，我送你過去。”
蘭池他們就在附近吃，他們吃了個熱門餐廳，排了會兒隊，兩撥人到的時間差不多。
因為還要趕著回島上，謝同方沒讓他們多耽擱，給買了點水果送到車上，目送著他們離開了。
等到車子在視網膜裏消失不見，謝同方一直帶著笑的表情才凝重起來。
想了想，從口袋裏拿出手機，撥通了一個電話。
鈴聲響了三十幾秒才被人接起來。
冰冷的女聲帶著點不耐煩，開門見山地問：“有什麽事？我在忙。”
“你有沒有覺得，兒子有些不對勁？”謝同方遲疑道。
屈雪警覺起來，這老王八不是想把兒子給弄回去吧！馬上硬了聲音：“哪裏有什麽不對……等等，你是不是跟謝賀停見面了？”
謝同方三言兩語把今天的事情說了。他握著手機站在停車場的邊上，身體對著謝鶴庭車子離開的方向，說：“今天我們一起吃飯……”
他話還沒說完，屈雪就不客氣地打斷他，劈裏啪啦地搶白道：“你跟他吃什麽飯，謝同方，你再婚的時候我就說過，我們母子跟你沒關系了，能不能別去打擾他！”
聽到這語氣，謝同方火也起來了。可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。他耐著脾氣：“你聽我把話說完。今天，兒子把一道鴨肉吃完了，專門給他點的鱔魚反而沒動。”
“我兒子從小到大鴨肉一口都不吃，送到嘴裏了都要吐出來。就幾年時間，口味就變了？”
“你多久沒跟他一起吃飯了，口味變化這麽大，你不曉得？”
電話那頭沈默了一陣。
謝同方不用問就知道，屈雪肯定是沒管孩子。
他自顧自地往下說。
“而且，脾氣性格也變了很多……說實話，要不是我看到他手腕上那個小小的疤痕，我真懷疑這是不是我的孩子，是不是被人換了個芯子。”
“……你想太多了吧。”屈雪想說點什麽，又想起來之前那個保姆黃姐跟她說的話。
那個保姆隔三差五跟自己吐槽兒子。前段時間說兒子一周都沒回家，怕麽是在外面出事了，給她氣了個仰倒。
黃姐語氣陰陽怪氣的，字字句句說孩子有什麽問題。她花了錢，還得聽人家編排自己兒子，哪有這樣的道理，一句話沒回覆掛了電話，直接就把黃姐給辭退了。
黃姐當時怎麽說來著？覺得謝賀停好像變了個人一樣，又隔三差五不著家，是不是在外面染上了不好的事情。又或者遇到了什麽變故。
屈雪當時以為是這個人亂嚼舌根，被謝同方這麽一說，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。
她翻了下接下來的日程，斟酌了一下：“我這邊事情也差不多要收尾了，明天，最遲明天我回國，先看看什麽情況。”
“好，你回來了給我發消息，我也過來看看。我擔心那孩子。”
屈雪雖然不情願。但是跟兒子相關的事情，做父親的關心一下也無可厚非，就沒再說什麽了。
*
謝鶴庭和蘭池他們因為晚飯耽擱，到別墅已經是晚上一點多。
本來以為大家都睡了，沒想到推開門進去，客廳裏燈火通明，時跡星盤腿坐在沙發上看樂譜，不遠處沈霽也低頭在看書，付少虞就坐在他對面，坐在地上敲電腦。
“喲謔，都沒睡，你們好能熬。”
蘭池說著話，樓上傳來門開的聲音，靳懷風從二樓往下看，和謝鶴庭的目光在半空中撞個正著，嘴巴動了動，沒說話。
“準備睡了。”沈霽笑著把手裏的書收起來，接過謝鶴庭提著的袋子，打開一看，笑了：“怎麽還買了水果。”
“我爸買的。你們分著吃唄。買太多了，沒吃完。”
沈霽擺水果的動作，訝異地看了謝鶴庭一眼。
“剛好碰到叔叔了。”因為有攝像頭，不想過多暴露謝鶴庭的隱私，蘭池含糊著解釋了兩句。
沈霽也明白，沒多問。
靳懷風這個時候也從樓上下來了，挨著謝鶴庭站著，也沒說話。
時跡星看他倆那樣子，心裏別提多不是個滋味了。
下午跟李樂笙打的電話在腦海裏清晰地回放。
李樂笙聽完他說的，就問他：“時跡星你是不是有什麽毛病，找個什麽樣的不行，咱也不必非得在一棵樹上吊死啊。”
他也覺得自己有毛病。
病就病了吧，戀愛腦也不影響智商。
經紀人跟他認識了這麽多年，對他是了解的。聽到他不吭聲，嘆了口氣，又說：“你要真喜歡謝鶴庭，你就等著，他和靳懷風能走到哪一步都不知道呢。”
“咱主打一個默默守候麽，也不是叫你去破壞人家感情。現在不還沒表白麽。”
聽到謝鶴庭清脆的笑聲，時跡星回過神，抿抿嘴唇，湊過去了。
水果是大老遠提回來的，幾個大男人跟比賽一樣，三下五除二分完吃了。
謝鶴庭看到盒子裏空了，松了一口氣，回房休息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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靠窗的位置，一老一少兩個氣質俱佳的男人相對而坐。年紀大的那個溫和雅致，頭發梳得一絲不茍, 正低頭翻著菜單，斟酌選哪些合對方口味的菜。
青年正看著窗外，怔怔出神。他長得實在是出色, 街上偶爾有路人走過，瞥到窗內的人，也會忍不住停下腳步多看一眼。
“小鶴, 爸爸點了一些菜，你看看還有什麽想吃的？”
父子倆有幾年不曾像今天這樣同坐一桌吃飯，謝同方卻仍然記得兒子愛吃的菜。恨不得全點上。
關切的話喚回謝鶴庭的神志, 擡眼看面前的中年人, 禮貌地接過菜單。
已經選了三葷兩素, 外加一道湯, 他們就兩個人，也吃不了多少。
本來想說就差不多了, 在對方期待又有些緊張的眼神中，默默把原先的話吞回去，隨意加了一道香酥鴨。
聽到菜名，謝同方不知為何, 微不可察地楞了一下神。
不過他的失態也只是短短的一瞬，很快就恢覆如常，謝鶴庭並沒有發現。
謝同方招來服務生，禮貌地報了菜單。
“就這些吧, 麻煩盡快上菜。辛苦了。”
服務生拿著菜單本走後，兩個人之間原本不太親近的氛圍就更顯得陌生了。
謝鶴庭不動聲色看著眼前也有些不自在的中年人。
初二那年父母離婚, 原主鬧過一陣，也接受了。但是沒想到，幾年前謝同方再婚了。
雖然知道這沒什麽不應該的，卻對原主造成了巨大的刺激，從此以後，便和信賴的父親漸行漸遠。在原主留給他的那點可憐的記憶片段裏，關於謝同方的回憶，還停留在幾年前。
那時謝同方還是風華正茂的，不似現在，額頭上的皺紋加深了兩道，兩鬢也已經染上一些霜雪。
看他的樣子，眉心兩道紋路很深，是常常皺眉所致。這些年好不好的客套話也就不必再說。想來應該是不算舒心的。
謝鶴庭內心斟酌著想說點什麽當開場白，謝同方沈吟片刻，先開了口。
“今晚，是還要回你們錄制的地方嗎？”
看到謝鶴庭不解的目光，忙補充了一句：“不曉得這頓飯要吃多久，我怕耽誤你的事情。”
“七點之前吃完就成了。已經跟工作人員說過了，他們也剛好吃過飯再出發。”
海島雖然在C市，但其實離著B市不算遠，開車四五個小時，只是到了渡口還要坐輪渡，需要一點時間。
謝同方看了下時間，才五點出頭，吃頓飯是來得及。
父子之間真的是很久沒有見面了，雙方都有些拘謹。
不過對於謝同方來說，兒子這次能夠靜下來跟他一起吃頓飯，也是不能想的事情了。
常言道，父子之間沒有隔夜仇。可他跟孩子可不就像個仇人一樣。
從他再婚後，一心信賴他的兒子就把他當陌生人看。難得見面，見面了也都是冷言冷語。
親近的人之間才知道怎麽捅刀子最深。
謝同方的目光頓了頓，又忍不住打量起青年。
變化太大了，他差點都沒認出來。
原先總是一副陰郁的樣子，悶悶地，一天說不了一句話。他看著孩子那樣不開心，心裏著急，又無計可施。
可現在呢，面前的青年秀致陽光，原先消瘦的雙頰長了些肉，氣色看起來也好了很多，白裏透紅的，慣常鎖著的眉心舒展開，看不到一點陰郁。
想到這裏，謝同方的眉心也跟著舒展開了。
很快，服務生上了菜。
先上的那道香酥鴨。
這地方是個老口味館子，菜品做得很地道。
鴨肉鹵煮過後拆骨頭，撕成細絲，再用模具壓成四四方方的形狀，上頭刷一層醬，疊著帶芝麻的酥皮，配著黃瓜和蔥絲吃，很是爽口，既可以當一道菜，又能當甜點吃。
看著氣氛有些尷尬，謝鶴庭猶豫了一下，用公筷夾了一塊鴨肉，放到謝同方面前的碟子裏：“爸爸，你吃。”
他不知道謝同方喜歡沾甜面醬還是辣醬，就沒給沾，也沒夾黃瓜條和蔥絲。
聽到那一句“爸爸”，謝同方的眼睛頓時就紅了。
低下頭裝作夾菜，狠狠眨了眨眼睛。
“哎，哎。”
他低頭吃了一口，鴨肉鹹甜鹹甜的，他吃在嘴裏，一點鹹味都沒嘗出來。
這裏上菜還挺快的，很快謝同方點的響油鱔絲和清炒空心菜也上上來了。
鱔絲兒子最愛吃，謝同方剛準備給他夾一筷子，看到謝鶴庭筷子裏夾的菜，楞了一下。
“你……”
“嗯？”今天走了一天，也有點餓了，謝鶴庭給自己夾了一塊香酥鴨，正小口吃著。聽到動靜，跟謝同方的目光在半空中撞個正著。
他把嘴裏的菜嚼吧嚼吧吞幹凈了，才問：“怎麽了爸爸？”
謝同方目光落在他手裏的鴨子上，頓了頓，笑笑：“沒什麽，鱔魚好吃，給你夾點。”
謝鶴庭為難地看著幹凈碗裏的幾根鱔絲。
鱔魚也吃過的，他嫌那玩意兒滑溜溜，長得像蛇，心裏有點怕，一直不怎麽愛吃。
不過是謝同方夾的，就著飯囫圇吞了。
謝同方把一切看在眼裏，沒吭聲。
一個是本來就細嚼慢咽，一個是有意吃慢點，跟兒子多相處一會兒，別人三四十分鐘吃完一頓飯，他們吃了差不多一個小時。
看到謝鶴庭吃好了，謝同方起身準備買單，謝鶴庭連忙站起來說他去。
“你剛出來工作，手裏沒多少錢，爸爸來。”
謝鶴庭今天穿得也挺簡單的，謝同方一看也不是什麽牌子，又想到班上那些年輕的學生們總是把自己收拾得很好，不由分說的把謝鶴庭的手一擋，自己去買了單。
臨出門的時候，謝同方掃了一眼桌上的盤子。
雖然菜點的多，但是也沒浪費多少，香酥鴨吃完了，響油鱔絲還剩下一半，謝賀停就吃了謝同方夾的那一筷子，自己沒伸手。
“走吧。車子停在哪裏了，我送你過去。”
蘭池他們就在附近吃，他們吃了個熱門餐廳，排了會兒隊，兩撥人到的時間差不多。
因為還要趕著回島上，謝同方沒讓他們多耽擱，給買了點水果送到車上，目送著他們離開了。
等到車子在視網膜裏消失不見，謝同方一直帶著笑的表情才凝重起來。
想了想，從口袋裏拿出手機，撥通了一個電話。
鈴聲響了三十幾秒才被人接起來。
冰冷的女聲帶著點不耐煩，開門見山地問：“有什麽事？我在忙。”
“你有沒有覺得，兒子有些不對勁？”謝同方遲疑道。
屈雪警覺起來，這老王八不是想把兒子給弄回去吧！馬上硬了聲音：“哪裏有什麽不對……等等，你是不是跟謝賀停見面了？”
謝同方三言兩語把今天的事情說了。他握著手機站在停車場的邊上，身體對著謝鶴庭車子離開的方向，說：“今天我們一起吃飯……”
他話還沒說完，屈雪就不客氣地打斷他，劈裏啪啦地搶白道：“你跟他吃什麽飯，謝同方，你再婚的時候我就說過，我們母子跟你沒關系了，能不能別去打擾他！”
聽到這語氣，謝同方火也起來了。可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。他耐著脾氣：“你聽我把話說完。今天，兒子把一道鴨肉吃完了，專門給他點的鱔魚反而沒動。”
“我兒子從小到大鴨肉一口都不吃，送到嘴裏了都要吐出來。就幾年時間，口味就變了？”
“你多久沒跟他一起吃飯了，口味變化這麽大，你不曉得？”
電話那頭沈默了一陣。
謝同方不用問就知道，屈雪肯定是沒管孩子。
他自顧自地往下說。
“而且，脾氣性格也變了很多……說實話，要不是我看到他手腕上那個小小的疤痕，我真懷疑這是不是我的孩子，是不是被人換了個芯子。”
“……你想太多了吧。”屈雪想說點什麽，又想起來之前那個保姆黃姐跟她說的話。
那個保姆隔三差五跟自己吐槽兒子。前段時間說兒子一周都沒回家，怕麽是在外面出事了，給她氣了個仰倒。
黃姐語氣陰陽怪氣的，字字句句說孩子有什麽問題。她花了錢，還得聽人家編排自己兒子，哪有這樣的道理，一句話沒回覆掛了電話，直接就把黃姐給辭退了。
黃姐當時怎麽說來著？覺得謝賀停好像變了個人一樣，又隔三差五不著家，是不是在外面染上了不好的事情。又或者遇到了什麽變故。
屈雪當時以為是這個人亂嚼舌根，被謝同方這麽一說，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。
她翻了下接下來的日程，斟酌了一下：“我這邊事情也差不多要收尾了，明天，最遲明天我回國，先看看什麽情況。”
“好，你回來了給我發消息，我也過來看看。我擔心那孩子。”
屈雪雖然不情願。但是跟兒子相關的事情，做父親的關心一下也無可厚非，就沒再說什麽了。
*
謝鶴庭和蘭池他們因為晚飯耽擱，到別墅已經是晚上一點多。
本來以為大家都睡了，沒想到推開門進去，客廳裏燈火通明，時跡星盤腿坐在沙發上看樂譜，不遠處沈霽也低頭在看書，付少虞就坐在他對面，坐在地上敲電腦。
“喲謔，都沒睡，你們好能熬。”
蘭池說著話，樓上傳來門開的聲音，靳懷風從二樓往下看，和謝鶴庭的目光在半空中撞個正著，嘴巴動了動，沒說話。
“準備睡了。”沈霽笑著把手裏的書收起來，接過謝鶴庭提著的袋子，打開一看，笑了：“怎麽還買了水果。”
“我爸買的。你們分著吃唄。買太多了，沒吃完。”
沈霽擺水果的動作，訝異地看了謝鶴庭一眼。
“剛好碰到叔叔了。”因為有攝像頭，不想過多暴露謝鶴庭的隱私，蘭池含糊著解釋了兩句。
沈霽也明白，沒多問。
靳懷風這個時候也從樓上下來了，挨著謝鶴庭站著，也沒說話。
時跡星看他倆那樣子，心裏別提多不是個滋味了。
下午跟李樂笙打的電話在腦海裏清晰地回放。
李樂笙聽完他說的，就問他：“時跡星你是不是有什麽毛病，找個什麽樣的不行，咱也不必非得在一棵樹上吊死啊。”
他也覺得自己有毛病。
病就病了吧，戀愛腦也不影響智商。
經紀人跟他認識了這麽多年，對他是了解的。聽到他不吭聲，嘆了口氣，又說：“你要真喜歡謝鶴庭，你就等著，他和靳懷風能走到哪一步都不知道呢。”
“咱主打一個默默守候麽，也不是叫你去破壞人家感情。現在不還沒表白麽。”
聽到謝鶴庭清脆的笑聲，時跡星回過神，抿抿嘴唇，湊過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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